王××,男,28岁。成都市某厂工人。 【病史】患者性情比较孤僻,善愁多郁,日久成疾,未予医治。1947年初,发现胃脘长一包块,如拳头大,以手按之,活动、有声,但不痛。急赴某地,请中医治疗。所服之药,多系桃仁、红花、三棱、莪术等活血化淤之品。治疗约半年,疗效不显,食欲日减,形萎神衰。虽七月炎暑,穿绒衣,夜覆被,仍觉不暖。后就地改请他医治疗,至次年四月,病势更加沉重。某日突然昏厥,家人误认为暴死,将其放置屋外木板之上,待殓。此时范老恰在邻舍诊病,有人急忙叩门而入曰:“知先生在此,余邻友病危,似已断气,盼先生亲临视之,有无救药?”遂前往诊视。 【初诊】只见患者面色苍白,唇乌,四肢厥冷。当即用细灯芯探试鼻息,略有微动。触胸窝,微热尚存。切脉,似有似无。日:犹有一毫生机,可试服药,看能否救之。并留其家中,亲自指导用药,以观察疗效。 处方一 炙甘草30克 炮干姜15克 处方二 炙甘草60克 干姜120克 制附片120克(久煎) 党参45克 童便为引。 令其家人,将以上两剂药,同时急火分罐煎煮。 先取首方煎好之汤剂半盅,频频灌之。服后约一刻钟,患者逐渐发出轻微鼻息声,手足微微蠕动。待等二方煎成,又立即灌服。药后二时许,慢慢苏醒过来,神志逐渐清楚,方知已将自己抬出室外,家人正备后事。 【辨证】初诊时,患者已待殓。试鼻息,触胸窝,切其脉,观其色,问其病史,此乃属少阴病阳衰阴盛已极,尚存一丝微阳,有倾刻欲脱之危。应急投四逆汤驱阴回阳。但附子须久煎,恐失救逆之机,故先投以甘草干姜汤,辛甘合用,专复胸中之阳,肺气得温,呼吸通利,而垂绝之阳不致立断。然后再以大剂四逆加参,回阳益阴,救元气于垂绝之乡;加童便引阳入阴,使阳昌阴和而回生。 【二诊】语气低微,气不接续;阳气虽回,但气血虚衰已甚。再拟理中汤加味,补脾壮肾;又因其胃脘尚有寒凝积聚,故少佐驱寒散结之品。 处方 党参18克 干姜120克 炙甘草120克 白术18克 制附片250克(久煎) 茯苓15克 补骨脂12克 枸杞60克 吴茱萸10克 山萸肉30克 白胡椒10克 上方服一剂,略知饥欲食,可进流质少许。原方再进四剂,病情大有好转,每餐能食稀粥一小碗。 【三诊】面色略有润泽,精神转佳,但萎黄未消,食欲不振。仍以理中汤加味,俾土气旺,以助生机。 处方一 党参15克 炒白术30克 炙甘草60克 干姜120克 制附片250克(久煎) 上肉桂20克(冲服) 枸杞30克 桂枝15克 茯苓25克 处方二 砂仁30克 白蔻30克 共研细末,饭后冲服少许。 根据病情,上方加减共服两月余,诸证消除,身体复原。1979年追访,患者已五十九岁,三十多年来,能经常上夜班,身体一直较好。 【按语】“厥”证之病理,乃阴阳气不相贯通。轻者手足厥冷,猝然昏倒;重者一厥不复,以致死亡。故《内经》论厥逆甚详,《伤寒论》多救逆之法。但就厥之属性,非寒即热。故《素问・厥论篇》云:“阳气衰于下,则为寒厥;阴气衰于下,则为热厥”。临证救逆,必须详辨。 本例寒厥之证,审查内外,辨证求因,可知其寒不从外,皆从内。法宜调其阴阳,治其主经之病。此少阴病阳衰阴盛已极之证,急投辛甘复阳救逆之剂,使阴阳气得以顺接。故待殓之患者,顿时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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