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伤寒五六日,寒热往来,胸胁苦满,嘿嘿不欲饮食,心烦喜呕,口苦耳聋,脉弦数者,此是少阳经半表半里之证,宜此汤以和解之。 柴胡(半斤 黄芩(三两) 人参(三两) 半夏(半升) 甘草(炙,三两) 生姜(切,三两)大枣(擘,十二枚) 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 若胸中烦而不呕,去半夏、人参,加栝蒌实。若渴者,去半夏加人参、栝蒌根。若腹中痛,去黄芩加芍药。若胁下痞硬,去大枣加牡蛎。若心下悸、小便不利者,去黄芩加茯苓。若不渴外有微热者,去人参加桂枝,温覆取微似汗愈。若咳者,去人参、大枣、生姜,加五味子、干姜。 【集注】程应旄曰∶方以小柴胡名者,取配乎少阳之义也。至于制方之旨及加减法,则所云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气因和尽之矣。何则?少阳脉循胁肋,在腹阳背阴两岐间,在表之邪欲入里,为里气所拒,故寒往而热来。表里相拒而留于岐分,故胸胁苦满。神识以拒而昏困,故嘿嘿。木受邪则妨土,故不欲食。胆为阳木而居清道,为邪所郁,火无从泄,逼炎心分,故心烦。清气郁而浊,则成痰滞,故喜呕。呕则木火两舒,故喜之也。此则少阳定有之证,其余或之云者,以少阳在人身为游部,凡表里经络之罅,皆能随其虚而见之,不定之邪也。据证俱是太阳经中所有者,特以五六日上见,故属之少阳,半表半里兼而有之,方是小柴胡证。方中以柴胡疏木,使半表之邪得从外宣,黄芩清火,使半里之邪得从内彻。半夏豁痰饮,降里气之逆。人参补久虚,助生发之气。甘草佐柴、芩调和内外。姜、枣佐参、夏通达营卫,相须相济,使邪无内向而外解也。至若烦而不呕者,火成燥实而逼胸,故去人参、半夏加栝蒌实也。渴者,燥已耗液而逼肺,故去半夏加栝蒌根也。腹中痛,木气散入土中,胃阳受困,故去黄芩以安土,加白芍以戢木也。胁下痞硬者,邪既留则木气实,故去大枣之甘而泥,加牡蛎之咸而软也。心下悸、小便不利者,水邪侵乎心矣,故去黄芩之苦而伐,加茯苓之淡而渗也。不渴身有微热者,半表之寒尚滞于肌,故去人参加桂枝以解之也。咳者,半表之寒凑入于肺,故去参、枣加五味子,易生姜为干姜以温之,虽肺寒不减黄芩,恐干姜助热也。总之,邪在少阳,是表寒里热,两郁不得升之,故小柴胡之治,所谓升降浮沉则顺之也。 治热结在内,心下急呕不止,郁郁微烦,柴胡证仍在者,与大柴胡汤下之。 柴胡(半斤) 黄芩(三两) 半夏(半升) 芍药(三两) 枳实(四枚) 大黄(二两)生姜(五两) 大枣(擘,十二枚) 上八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温服一升,日三服。 【注】柴胡证在,又复有里,故立少阳两解法也。以小柴胡汤加枳实、芍药者,仍解其外以和其内也。去参、草者,以里不虚。少加大黄,以泻结热。倍生姜者,因呕不止也。 斯方也,柴胡得生姜之倍,解半表之功捷,枳、芍得大黄之少,攻半里之效徐,虽云下之,亦下中之和剂也。 伤寒六七日,发热微恶寒,肢节烦疼微呕,心下支结,此太阳少阳并病也,柴胡桂枝汤主之。 柴胡(四两) 桂枝(一两半) 人参(一两半) 甘草(一两) 半夏(洗,二合半) 黄芩(一两半)芍药(一两半) 大枣(擘,六枚) 生姜(切,一两半) 上九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分温服。 【集注】柯琴曰∶仲景书中最重柴、桂二方。以桂枝解太阳肌表,又可以调诸经之肌表;小柴胡解少阳半表,亦可以和三阳之半表。故于六经病外,独有桂枝证、柴胡证之称,见二方之任重不拘于经也。如阳浮阴弱条是仲景自为桂枝证之注释;血弱气虚条亦仲景自为柴胡证之注释。桂枝有坏病,柴胡亦有坏病,桂枝有疑似证,柴胡亦有疑似证。 病如桂枝证而实非,若脚挛急与胸中痞硬者是已。病如柴胡证而实非,本渴而饮水呕食谷呕,与但欲呕胸中痛微溏者是已。此条为伤寒六七日,正寒热当退之时,反见发热恶寒诸表证,更见心下支结诸里证,表里不解,法当表里双解之。然恶寒微,发热亦微,可知肢节烦疼,则一身骨节不疼;可知微呕,心下亦微结,故谓之支结。表证虽不去而已轻,里证虽已见而未甚。故取桂枝之半,以散太阳未尽之邪;取柴胡之半,以解少阳微结之证。口不渴、身有微热者,法当去人参;以六七日来,邪虽未解,而正已虚,故仍用之。 外证虽在,而病机已见于里,故方以柴胡冠桂枝之上,为双解两阳之轻剂也。 治太阳、少阳合病,自下利者。若呕者,加半夏、生姜。 黄芩 甘草 芍药(各三两) 大枣(擘,十二枚) 上四味,以水一斗,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再服,夜一服。 呕者,加半夏半升,生姜三两。 【集注】程应旄曰∶此之合病者,头痛,胸满口苦,咽干,目眩,或往来寒热,或脉大而弦,半表之邪、不待太阳传递而即合。少阳里气失守,所以下利,阳热渐盛,所以上呕。故用黄芩汤清热益阴,半里清而半表自解矣。 柯琴曰∶太阳、少阳合病,是热邪已入少阳之里。胆火下攻于脾,故自下利,上逆于胃,故兼呕也。与黄芩汤,酸苦相济,调中以存阴也。热不在半表,故不用柴胡,今热已入半里,故黄芩主之。虽非胃实,亦非胃虚,故不须人参以补中。兼呕者,故仍加半夏、生姜,以降逆也。 治伤寒胸中有热,胃中有邪气,腹中痛欲呕吐者。 黄连(三两) 干姜(三两) 甘草(三两) 人参(二两) 桂枝(三两) 半夏(半升) 大枣(十二枚) 上七味,以水一斗,煮取六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夜二服。 【集注】程应旄曰∶热在胸中,有烦躁郁闷之证可知。胃中反有邪气,以寒邪被格在下故也。此证寒热俱有,较之大青龙之寒热,已向近里一层,故其证不见之表里际,而只见之上下际。腹中痛者,阴邪在胃而寒乃独治于下也。欲呕吐者,阳邪在胸、而热乃独治于上也。此为上下相格治法,亦寒热并施,而辛寒易以苦寒,辛热加以苦热,更以人参、半夏以补宣中气,升降阴阳。自此条而互及泻心诸汤,皆其法也。 成无己曰∶湿家下后,舌上如苔者,以丹田有热,胸中有寒,是邪气入里而为下热上寒也。此伤寒传里而为下寒上热也。 喻昌曰∶阴阳悖逆,皆当和解法。 治少阴病,得之二三日以上,心中烦不得卧。 黄连(四两) 黄芩(一两) 芍药(二两) 鸡子黄(二枚) 阿胶(三两) 上五味,以水五升,先煮三物,取二升,去滓,内胶烊尽,小冷,内鸡子黄,搅令相得,温服七合,日三服。 【集注】柯琴曰∶此少阴病之泻心汤也。凡泻心必藉连、芩,而导引有阴阳之别。病在三阳,胃中不和,而心下痞硬者,虚则加参。甘补之,实则加大黄下之。病在少阴,而心中烦不得卧者,既不得用参、甘以助阳,亦不得用大黄以伤胃矣。用芩、连以直折心火,用阿胶以补肾阴,鸡子黄佐芩、连于泻心中补心血,芍药佐阿胶于补阴中敛阴气,斯则心肾交合,水升火降。是以扶阴泻阳之方,变而为滋阴和阳之剂也。是则少阴之火,各归其部,心中之烦不得卧可除矣。经曰∶阴平阳秘,精神乃治。斯方之谓欤! 治中气不运,腹中不实,口失滋味,病久不食,脏腑不调,与伤寒直中太阴,自利不渴,寒多而呕等证。 人参(三两) 白术(三两) 甘草(三两) 干姜(三两) 上四味,捣筛为末,蜜丸如鸡子黄大,以沸汤数合和一丸,研碎,温服之。日三四枚,夜二枚;腹中未热,益至三四丸。然不及汤,汤法以四物根据两数切,用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若脐上筑者,肾气动也,去术加桂四两。多吐者,去术加生姜三两。下多者,还用术。 悸者,加茯苓二两。渴欲得水者,加术,足前成四两半。腹中痛者,加人参,足前成四两半。寒者,加干姜,足前成四两半。腹满者,去术加附子一枚。服汤后如食顷,饮热粥一升许,微自温勿发衣被。 【集注】程应旄曰∶阳之动始于温,温气得而谷精运,谷气升而中气赡,故名曰理中,实以燮理之功,予中焦之阳也。若胃阳虚,则中气失宰,膻中无发宣之用,六腑无洒陈之功,犹如釜薪失焰,故下致清谷,上失滋味,五脏凌夺,诸证所由来也。参、术、炙草,所以守中州,干姜辛以温中,必假之以焰釜薪而腾阳气,是以谷入于阴,长气于阳,上输华盖,下摄州都,五脏六腑,皆以受气,此理中之旨也。若水寒互胜,即当脾肾双温,加以附子,则命门益土母温矣。白术补脾,得人参则壅气,故脐下动气;吐多腹满者,去术也。加桂以伐肾邪,加生姜以止呕也。加附子以消阴也。下多者湿胜也,还用术燥湿也。渴欲饮水饮渴也,加术使饮化津生也。心下悸停水也,加茯苓导水也。腹中痛倍人参,虚痛也。寒者加干姜,寒甚也。 下后复发汗,昼日烦躁不得眠,夜而安静,不呕不渴,无表证,脉沉微,身无大热者,干姜附子汤主之。 干姜(一两) 附子(去皮,生用,破八片,一枚) 上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顿服。 伤寒厥而心下悸,发汗,若下之,病仍不解,烦躁者,茯苓四逆汤主之。 茯苓(六两) 人参(一两) 甘草(炙,一两) 干姜(一两) 附子(生用,破八片,一枚) 上五味,以水五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七合,日三服。 【注】凡太阳病治不如法,汗后复下,或下后复汗,误而又误,变成坏病。若其人阳盛而从热化,则转属三阳,阳衰而从寒化,则系在三阴。此二汤所治之烦躁,皆坏病也。烦躁虽六经俱有,而多见于太阳、少阴者,太阳为真阴之标,少阴为真阳之本也。未经汗下而烦躁,多属阳,其脉实大,其证渴热,是烦为阳盛,躁为阴虚。已经汗下而烦躁,多属阴,其脉沉微,其证汗厥,是烦为阳虚,躁为阴极也。夫先下后汗,于法为逆,外无大热,内不渴呕,似乎阴阳自和,而实妄汗亡阳,所以虚阳扰乱于阳分,故昼日烦躁不得眠,盛阴偏安于阴分,故夜而安静。脉沉微,是真阳将脱而烦躁也。用干姜、附子壮阳以配阴。姜、附者,阳中阳也,生用则力更锐,不加甘草则势更猛,是方比四逆为峻,救其相离,故当急也。先汗后下,于法虽顺,若病不解,厥悸仍然,骤增昼夜烦躁,似乎阴盛格阳,而实肾上凌心,皆因水不安其位,挟阴邪而上乘,是阳虚有水气之烦躁也。用茯苓君四逆,抑阴以伐水。人参佐四逆,生气而益阳。参、苓君子也,兼调以甘草,比四逆为缓,阴阳不急,故当缓也。一去甘草,一加参、苓,而缓急自别,仲景用方之妙如此。 治少阴病,身痛手足寒,骨节痛,口中和,背恶寒,脉沉者。 附子(生用,去皮,破八片,二枚) 茯苓(三两) 人参(二两) 白术(四两) 芍药(三两) 上五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注】少阴为寒水之脏,故伤寒之重者多入少阴,所以少阴一经最多死证。方中君附子二枚者,取其力之锐,且以重其任也。生用者,一以壮少火之阳,一以散中外之寒,则恶寒自止,身痛自除,手足自温矣;所以固生气之原,令五脏六腑有本,十二经脉有根,脉自不沉,骨节可和矣。更佐白术以培土,芍药以平木,茯苓以伐水。水伐火自旺,旺则阴翳消,木平土益安,安则水有制,制则生化。此万全之术,其畏而不敢用,束手待毙者,曷可胜计耶! 治脉沉厥逆等证。 甘草(炙,二两) 干姜(一两半) 附子(生用,去皮,破八片,一枚)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二合,去滓,分温再服。 强人可大附子一枚,干姜三两。 【注】方名四逆者,主治少阴中外皆寒,四肢厥逆也。君以炙草之甘温,温养阳气。臣以姜、附之辛温,助阳胜寒。甘草得姜、附,鼓肾阳温中寒,有水中暖土之功;姜附得甘草,通关节走四肢,有逐阴回阳之力。肾阳鼓寒,阴消则阳气外达而脉升手足温矣。 治少阴下利清谷,里寒外热,手足厥逆,脉微欲绝,身反不恶寒,其人面赤色,或腹痛,或干呕,或咽痛,或利止脉不出者。厥阴下利清谷,里寒外热,汗出而厥者主之。 干姜(三两,强人可四两) 甘草(炙,二两) 附子(生用,去皮,大者一枚)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二合,去滓,分温再服,其脉即出者愈。 面色赤者,加葱九茎。腹中痛者,去葱加芍药二两。呕者,加生姜二两。咽痛,去芍药,加桔梗一两。利止脉不出者,加人参二两。 【注】论中扶阳抑阴之剂,中寒阳微不能外达,主以四逆。中外俱寒,阳气虚甚,主以附子。阴盛于下,格阳于上,主以白通。阴盛于内,格阳于外,主以通脉。是则可知四逆营运阳气者也,附子温补阳气者也,白通宣通上下之阳气者也,通脉通达内外之阳气者也。今脉微欲绝,里寒外热,是肾中阴盛,格阳于外,故主之也。倍干姜加甘草佐附子,易名通脉四逆汤者,以其能大壮元阳,主持中外,共招外热反之于内。盖此时生气已离,亡在俄顷,若以柔缓之甘草为君,岂能疾呼外阳耶?故易以干姜。然必加甘草与干姜等分者,恐涣漫之余,姜、附之猛不能安养元气,所谓有制之师也。若面赤者,加葱以通格上之阳。腹痛者,加芍药以和在里之阴。呕逆者,加生姜以止呕。咽痛者,加桔梗以利咽。利止脉不出气少者,俱倍人参,以生元气而复脉也。 治少阴病,下利脉微者,与白通汤。利不止,厥逆元脉,干呕烦者,白通加猪胆汁汤主之。服汤脉暴出者死,脉微续者生。 葱白(四茎) 干姜(一两) 附子(生用,去皮,破八片,一枚)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分温再服。 葱白(四茎) 干姜(一两) 附子(生用,去皮,破八片,一枚) 人尿(五合) 猪胆汁(一合) 以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内猪胆汁、人尿,和令相得,分温再服。若无胆汁亦可。 【注】是方也,即四逆汤减甘草加葱白也,而名之曰白通者,以葱白能通阳气也。减甘草者,因其缓也;加尿胆者,从其类也。下咽之后,冷体既消,热性便发,情且不违而致大益,则二气之拒格可调,上下之阴阳可通矣。 治少阴水气为患,腹痛下利,四肢沉重疼痛,小便不利,其人或咳或呕,或小便利而下利者,用此加减。 白术(二两) 茯苓(二两) 白芍(二两) 大附子(炮,一枚) 生姜(切,三两) 上五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七合,日三服。 若咳者,加五味子半升,细辛、干姜各一两。若小便利者,去茯苓。若下利,去芍药加干姜二两。若呕,去附子加生姜,足成半斤。 【注】小青龙汤治表不解有水气,中外皆寒实之病也。真武汤治表已解有水气,中外皆寒虚之病也。真武者,北方司水之神也,以之名汤者,借以镇水之义也。夫人一身制水者脾也,主水者肾也,肾为胃关,聚水而从其类,倘肾中无阳,则脾之枢机虽运,而肾之关门不开,水即欲行,以无主制,故泛溢妄行而有是证也。用附子之辛热,壮肾之元阳,则水有所主矣。白术之苦燥创建中土,则水有所制矣。生姜之辛散,佐附子以补阳,于主水中寓散水之意。茯苓之淡渗,佐白术以健土,于制水中寓利水之道焉。而尤妙在芍药之酸收,仲景之旨微矣。盖人之身阳根于阴,若徒以辛热补阳,不少佐以酸收之品,恐真阳飞越矣。用芍药者,是亟收阳气归根于阴也。于此推之,则可知误服青龙致发汗亡阳者,所以于补阳药中之必需芍药也。然下利减芍药者,以其阳不外散也;加干姜者,以其温中胜寒也。水寒伤肺则咳,加细辛、干姜者,散水寒也;加五味子者,收肺气也。小便利者,去茯苓,以其虽寒而水不能停也。呕者,去附子倍生姜,以其病非下焦,水停于胃也。所以不须温肾以行水,只当温胃以散水,且生姜功能止呕也。 手足厥冷,脉细欲绝者,主之。若其人内有久寒,加吴茱萸、生姜。 当归(三两) 桂枝(三两) 芍药(三两) 细辛(二两) 通草(二两) 甘草(炙,二两)大枣(擘,二十五枚) 上七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于前汤内加吴茱萸半斤,生姜三两。 上九味,以水六升,清酒六升和煮,取五升,去滓,分温五服。 【注】凡厥阴病则脉微而厥,以厥阴为三阴之尽,阴尽阳生,若受其邪,则阴阳之气不相顺接,故脉微而厥也,然厥阴之脏,相火游行其间,经虽受寒,而脏不即寒,故先厥者后必发热。所以伤寒初起,见其手足厥冷,脉细欲绝者,不得遽认为虚寒而用姜、附也。此方取桂枝汤,君以当归者,厥阴主肝为血室也。佐细辛味极辛,能达三阴,外温经而内温脏。通草其性极通,善开关节,内通窍而外通营。倍加大枣,即建中加饴用甘之法。减去生姜,恐辛过甚而迅散也。肝之志苦急,肝之神欲散,甘辛并举,则志遂而神悦,未有厥阴神志遂悦,而脉微不出,手足不温者也。不须参、苓之补,不用姜、附之峻,此厥阴厥逆与太少不同治也。若其人内有久寒,非辛温之品所能兼治,则加吴茱萸、生姜之辛热,更用酒煎,佐细辛直通厥阴之脏,迅散内外之寒,是又救厥阴内外两伤于寒之法也。 治厥阴病干呕吐涎沫、头痛者,少阴证吐利手足厥冷、烦躁欲死者,阳明食谷欲呕者。 吴茱萸(一升) 人参(三两) 生姜(六两) 大枣(擘,十二枚) 上四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温服七合,日三服。 【集注】罗谦甫曰∶仲景救阳诸法,于少阴四逆汤必用姜附;通脉四逆汤倍加干姜,其附子生用;附子汤又加生附至二枚。所以然者,或壮微阳使之外达,或招飞阳使之内返,此皆少阴真阳失所,故以回阳为亟也。至其治厥阴,则易以吴茱萸,而并去前汤诸药,独用人参、姜、枣者,盖人身厥阴肝木虽为两阴交尽,而一阳之真气实起其中,此之生气一虚,则三阴浊气直逼中上,不惟本经诸证悉具,将阳明之健运失职,以至少阴之真阳浮露而吐利,厥逆烦躁欲死,食谷欲呕,种种丛生矣。吴茱萸得东方震气,辛苦大热,能达木郁,直入厥阴,降其盛阴之浊气,使阴翳全消,用以为君。人参秉冲和之气,甘温大补,能接天真,挽回性命,升其垂绝之生气,令阳光普照,用以为臣。佐姜、枣和胃而行四末。斯则震坤合德,木土不害,一阳之妙用成,而三焦之间无非生生之气矣。诸证有不退者乎?盖仲景之法,于少阴则重固元阳,于厥阴则重护生气。学人当深思而得之矣。 治厥阴病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饥而不欲食,食即吐蛔。又主久痢。 乌梅(三百个) 细辛(六两) 干姜(十两) 黄连(一斤) 当归(四两) 附子(六两)蜀椒(去汗,四两) 桂枝(六两) 人参(六两) 黄柏(六两) 上十味,异捣筛,合治之。以苦酒浸乌梅一宿,去核蒸之五升米下,饭熟捣成泥,和药令相得,内臼中,与蜜杵二千下,九如梧桐子大。先食饮服十丸,日三,稍加至二十丸,禁生冷滑物臭食等。 【集注】柯琴曰∶六阴惟厥阴为难治。其本阴,其标热,其体木,其用火,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或收、或散、或逆、或从,随所利而行之,调其中气使之和平,是治厥阴法也。厥阴当两阴交尽,又名阴之绝阳,宜无热矣。第其具合晦朔之理,阴之初尽即阳之初生,所以厥阴病热,是少阳使然也。火王则水亏,故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气有余便是火也。木胜则克土,故饥不欲食。虫为风化,饥则胃中空虚,蛔闻食臭出,故吐蛔也。仲景立方,皆以甘辛苦味为君,不用酸收之品,而此用之者,以厥阴主肝木耳。 《洪范》曰∶木曰曲直作酸。《内经》曰∶木生酸,酸入肝。君乌梅之大酸,是伏其所主也。配黄连泻心而除疼,佐黄柏滋肾以除渴,先其所因也。连、柏治厥阴阳邪则有余,不足以治阴邪也。椒、附、辛、姜大辛之品并举,不但治厥阴阴邪,且肝欲散,以辛散之也。又加桂枝、当归,是肝藏血,求其所属也。寒热杂用,则气味不和,佐以人参,调其中气。以苦酒浸乌梅,同气相求,蒸之米下,资其谷气。加蜜为丸,少与而渐加之,缓则治其本也。蛔,昆虫也,生冷之物与湿热之气相成,故药亦寒热互用,且胸中烦而吐蛔,则连、柏是寒因热用也。蛔得酸则静,得辛则伏,得苦则下,信为治虫佳剂。久痢则虚,调其寒热,酸以收之,下痢自止。 治久利不止,大肠虚脱,服理中丸而利益甚者。 赤石脂(捣碎,一斤) 禹余粮(捣碎,一斤) 上二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去滓,分温三服。 【集注】柯琴曰∶甘、姜、参、术可以补中宫元气之虚,而不足以固下焦脂膏之脱。此利在下焦,故不得以理中之剂收功矣。然大肠之不固,无责在胃,关门之不闭,无责在脾,二石皆土之精气所结,实胃而涩肠,急以治下焦之标者,实以培中宫之本也。要知此证土虚而火不虚,故不宜于姜、附。若湿甚而虚不甚,复利不止者,故又当利小便也。 治厥阴热利,下重,脉沉弦,渴欲饮水者。 白头翁(三两) 黄连(三两) 黄柏(三两) 秦皮(三两) 上四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不愈更服一升。 【注】三阴俱有下利证,自利不渴者,属太阴也;自利而渴者,属少阴也。惟厥阴下利属于寒者,厥而不渴,下利清谷;属于热者,消渴下重,下利脓血。此热利下重,乃火郁湿蒸,秽气奔迫广肠魄门,重滞而难出。《内经》云暴注下迫者是矣。君以白头翁寒而苦辛,臣以秦皮寒而苦涩。寒能胜热,苦能燥湿,辛以散火之郁,涩以收下重之利也。佐黄连清上焦之火,则渴可止。使黄柏泻下焦之热,则利自除也。治厥阴热利有二,初利用此方,以苦燥之,以辛散之,以涩固之,是谓以寒治热之法;久利则用乌梅丸之酸以收火,佐以苦寒,杂以温补,是谓逆之从之,随所利而行之,调其气使之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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