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届世界艾滋病大会开幕至今业已5天。在众多官样文章之外,一些“关键词”更吸引记者的注意,也许这些“关键词”才真实地揭示了人类与艾滋病抗争的方方面面。
毒品、性和死亡:这是艾滋病在人群中走过的道路,背后充满了彼此相似的故事:艾滋病首先在静脉吸毒者中流行;几年后,在性交易提供者和购买者中,艾滋病感染率开始攀升;再过几年,孕妇的感染率增加,通过母体感染病毒的孩子开始出现。在本届大会开幕式上,一位医学专家在报告中这样总结了亚洲国家的艾滋病流行模式,它也适用于许多其它地区。
由此衍生出了另一个关键词:高危人群。静脉吸毒者和性交易提供者最早受艾滋病侵袭,他们是最典型的高危人群。通过多伴侣的性关系--主要是交易性质的性关系,艾滋病从高危人群向普通人群渗透。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这一过程已经完成,感染率在某些国家达到令人惊骇的35%。亚洲仍有阻止这种情形出现的机会,但所剩时间已经不多。
安全套:几年以前,专家们提出了普通人预防艾滋病的“ABC原则”。但艾滋病传播得如此之快,现在A(节欲)与B(忠诚)已经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只剩下C(安全套)被本届大会格外强调。或许正因为并无道德取向,这个措施更为实用。
会上放映的安全套宣传短片中,全副武装的棒球运动员说:“没有防护就上场是愚蠢的,不要拿生命开玩笑。”包括泰国在内的一些国家在高危人群中推广使用安全套,已经取得了成功的经验。模拟计算显示,高危人群的安全套使用率,对艾滋病的蔓延速度有决定性影响。
女性:“我们要谈论很多东西……比如不忠的丈夫和忠实的妻子,”大会新闻发布会的一位发言人这样说。与男性相比,女性在艾滋病面前更脆弱,更缺少主动权。国际艾滋病女性感染者社团在大会上提出,要减少或防止艾滋病对女性的伤害,首先要追求男女平等。
在许多地方特别是发展中国家,女性的地位仍然很低,包括在家庭内部和社会上。她们缺少接受教育、就业和参政的机会,有的连财产权也没有——女性本身被当作一种财产。她们缺少知识,缺少自己能掌控的艾滋病预防措施,缺少在性关系中主动避免风险的权利。
孩子:全世界现在有1500万名艾滋病孤儿,他们被艾滋病夺去双亲或其中之一,所继承的“财产”往往只有病毒和歧视。美国国际开发署的一位官员在大会上说,孩子们深受艾滋病伤害并非新闻,新闻是全球为保护他们所作的努力还如此之少。
但其实,在艾滋病问题所有领域都短缺资源的情况下,在绝大多数艾滋病孤儿和未成年感染者生活在发展中国家的情况下,似乎只有孩子们得到特别关注才算是新闻。无国界医生组织说,没有适用于儿童的药物,是他们在艾滋病治疗工作中遇到的一大困难。至于保障孩子们的长远权益,就更加遥远。
船要沉没了,敌人要到来了,“让女人和孩子们先撤”是文明社会的惯例。但在艾滋病问题上,人类还远未做到这一点。
领导作用:本届大会设有关于领导作用的特别活动,强调让各方面的领导者们在艾滋病防治中发挥关键作用。如果仅把领导者理解成拥有政治权力的人,则大会在这方面并非很成功——前来曼谷参加大会的外国现任元首仅卢旺达总统一人。但如同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在开幕式上所说,领导作用存在于各个社会领域,也存在于家庭中。
在一定范围内具有影响力、能够改变自身和他人行为方式的人,即可称为领导者。一名为感染者进行诊疗的医生,一名给孩子们传授有关知识的教师,一名关心艾滋病问题的记者,一位尊重女性、富有责任心的丈夫和父亲,乃至一名勇于站出来诉说自身经历、帮助他人的感染者,都能发挥领导作用。
反歧视:在许多公众的概念里,艾滋病仍是一种“可耻”的疾病。而对相关知识缺乏了解,使很多人存在着过分的恐惧心理。这些因素结合在一起,形成了对艾滋病感染者特殊的歧视。在不同地方,都有感染者被社会甚至家庭抛弃的事情发生。
歧视与孤立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即使单纯从实用的角度考虑,这种态度也是不可取的。然而要改变公众的观念绝非易事,尤其是改变公众对高危人群感染者的异样眼光。在大会新闻中心里,一位记者说:“那些吸毒和乱来的人是活该。”另一位说:“你每天都在会场,如果连你的观念都改变不了,那么大会究竟有什么意义?”
全球村:本届大会首次举办了关于艾滋病的“全球村”活动,让来自世界各地、并非大会正式代表的人士,也能拥有与代表交流、发表意见和建议的机会。全球村里的展览和讨论非常热闹,大概得益于其参与者特别多样:不论职业、性别和年龄,不论性取向,不论行为方式(例如是否吸毒),一概欢迎。有泰国本地的组织呼吁注重年轻人的利益,也有来自非洲的土著人展示他们用传统草药控制艾滋病的做法。
全球村里的活动并不像大会的其它讨论那样产生许多文字结果,但它营造了这样一种气氛:艾滋病不是陌生而遥远的疾病,它就近在我们身边,每个人都应当了解、关注和参与解决这个问题。地球只是一个小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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