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3月5日,是熊再定的15岁生日。这天下午,她在母校熊家铺中学观看“学雷锋联欢会”时,突然昏倒在地……老师和同学们吓坏了,急忙将她送进了乡医院抢救。医生给她一量体温,居然高烧到42度。医院初步诊断为:突发性感冒导致深度昏迷,并进行输液治疗。谁知,她一直昏迷到第7天上午,才清醒过来。她醒后第一句话就是对守候在旁的母亲江存香说:“娘,我好渴,好饿呀。”母亲惊喜若狂,连声说:“好,好,你等着,我给你冲鸡蛋花喝。”
冲好鸡蛋后,江存香用汤勺舀起一勺蛋花,小心翼翼地送往女儿的嘴里。谁知,蛋花刚一落肚,熊再定就感到一阵难受,“哇”地一声,全部吐了出来。江存香劝女儿再喝点试一试。结果一连喂了五六勺,都被吐了出来。后来,江存香又相继给女儿喂别的食物,但无一例外地被吐了出来!
1979年冬季的一天,神智清醒的熊再定忽然打了一个哈欠,接着眼珠一翻就不省人事了。医生闻讯赶来时,她的脉搏已经停止跳动;鼻孔已没有呼吸;血压已经降为零。医生惋惜地对她父母说:“这孩子已经走了,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
但是,江存香发现女儿的身体还是热的,坚信她没有死。这位伟大的母亲,决心用自己的体温,将女儿暖和过来。于是,她钻进了女儿的被窝,日夜将熊再定搂在怀里。第17天上午,江存香在翻身时,不小心挤压了几下女儿的胸脯,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熊再定的心脏又“怦怦”地跳动了……
但是,大难不死的熊再定仍然没法站起来,她在病床上一躺就是8年。她曾经做了无数次吞食练习,但都失败了。父母为了给她治病,走遍大江南北,遍访名医,为此弄得倾家荡产,还欠了2万元的债。这笔债务对一个贫困的农村家庭来说,该是怎样一个沉重的负担啊!
熊再定为了不拖累家人,曾想一死了之,可是她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母亲察觉到她的情绪后,不停地开导她,鼓励她战胜病魔,相信总有站起来的一天!母亲的鼓励,终于使她放弃了死的念头,并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以报答父母的恩情。
1985年10月上旬,麻城人民广播电台的一名记者听说熊再定的事后,来到熊家采访,并写了一篇《八年水米未沾竟然幸存,谁来断定姑娘是何病因》的新闻稿。稿件在电台和《黄冈日报》发表后,立即被全国各地的报刊竟相转载;10月17日,中国新闻社也发了这篇通稿,并被美联社、塔斯社、路透社、合众国际社等几十家通讯社转发,全世界13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数千家报纸选用了这则消息。一时间,全世界都在关注熊再定。
1986年1月8日,熊再定被好心人送进了武汉著名的协和医院。在随后长达103天的治疗、观察过程中,协和医院组织27名专家、教授,集中会诊和研究她的病情,并运用多种先进检测手段对其作了一系列特殊检查。然而,项项检查结果却都显示正常,没有病变的现象。令专家、教授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熊再定不吃任何东西,唯一的营养就是定期注射葡萄糖。然而,她却发育正常,思维清晰,还有正常的尿液和月经,这证明其身体并不缺乏热能和营养,但它们从何而来呢?协和医院副院长、消化道专家张锦坤教授惊呼:“这是人类生存奇迹,科学领域又添了一道待解之谜!”
自强不息:每日粒米不进的奇女要打工
虽然协和医院没有治好熊再定的病,但是众多好心人的热情和爱心,却给了她信心。她决心要站起来,争取自食其力,以报答大家的关爱。
熊再定重新开始练习吞食。她从喝水开始练,每天只喝一滴水,但仍然要呕吐。可是她不放弃,结果一个月后,她终于能吞下一滴水而不再呕吐了!
全家人都惊喜不已,熊再定更是信心百倍!于是,她一滴一滴地加大剂量……一年后,她终于可以每天饮用50毫升白开水了!但是,她的食量停留在这个极限,不能再往前一步了。于是,她又开始尝试把白开水换成青菜汤或米汤。又是一年过去了,她终于可以每天饮下50毫升左右的纯粹的青菜汤或米汤了,不过汤里不能有固体物质,也不能沾荤腥。
可以喝汤后,熊再定从此不再依赖葡萄糖维持生命,而且感到身体里有一定的能量了。于是,她在母亲和妹妹的搀扶下,开始练习站立和行走。
最初,熊再定每次只能站立几分钟,走几步路就要摔倒。但是,她很顽强,每次摔倒后,都坚持自己爬起来!至今她额头上还留有当年摔伤的疤痕……
熊再定终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地走路了,而且可以干一些轻体力活了。她兴奋不已,决心出去找点事情做,实现自食其力的愿望。家里人都不容许她出去打工,但是,熊再定却执意走出了家门……
熊再定先后在城里帮人带过孩子,看过摊,但都因为身体原因而没能干下去。1990年12月,熊再定终于获得了一份理想的工作——她被市民政局光荣院聘为服务员,每月工资200余元。领导安排熊再定在办公室接听电话、收发报纸和为老人们送开水等工作。她十分珍惜自己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决心要干出个样子来。
熊再定一上班就干了起来,她首先将30多个房间的开水瓶收集起来,拿到厨房将水灌好。然后将开水送到各个房间。她以前可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大强度的体力活,很快体力就不行了。当她送到20多瓶的时候,突然,一阵眩晕,摔倒在地。可她的两只手,却死死地抓着开水瓶不放。此时,尽管她头昏眼花,但思维还是很清醒的:万一将开水瓶打碎了,自己工资不高,哪赔得起!所以,她宁可自己跌倒,也不愿意将热水瓶摔破了。
她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艰难地爬了起来,一直坚持把开水送完……
因为体力的原因,熊再定经常在工作中昏倒。据她的同事介绍,她刚参加工作时,几乎每隔三五天就会昏倒一次!大约半年以后,或许是习惯了,才很少出现那种情况了。
除了体力不支外,熊再定还要面对一个死敌——饥饿感的折磨!原来,她虽然不能吃什么东西,但还是有正常的饥饿感,而且那种感觉一上来,她就四肢酸软无力,心里特别难受,容易导致昏厥。为了避免影响工作,她通过多次试验,终于摸准了自己每天中午11点到12点和深夜2点左右这两段时间内,容易有饥饿感,每次持续约15分钟左右,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会恢复正常。摸清这个规律后,她每天都尽量赶在这两段时间之前,将全部工作做完;有时候事情还没有做完,而“饥饿”却如期而至,她就强迫自己吃一口饼干,然后再吐掉,在一吞一吐之间,就缓解了痛苦……
熊再定住在光荣院的3楼,她下班后,只要有老人喊她,她就立即赶过去。她做事很认真,也很利索,让人不敢相信她其实是一个病人。
1991年2月的一天,一位名叫刘淑芹的老人忽然病了,拉了一床屎,顿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当班的服务员捂着鼻子,不愿近前。熊再定刚好来送水,看到了这一幕。她本来并没有护理老人的职责,但她却二话不说,上前帮老人脱下沾满屎的裤子,撤掉沾了屎的床单,然后,打来热水为老人擦洗身体,并换上干净的裤子。她强忍着恶臭干完这一切后,才跑到没人的地方一个劲地呕吐。可是,她胃里根本没有任何食物,结果呕出来的竟然是殷红的鲜血!
刘淑芹老人非常感动,含着眼泪对熊再定说:“定伢呀!真难为你了啊!你叫我这孤老婆子怎么感谢你啊!”熊再定说:“奶奶,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谢我。”
从此,熊再定又多了一项工作:照顾生病的老人。她不怕脏,也不怕麻烦,服侍得特别细心。为此,她很快就成了光荣院最受老人们欢迎的服务员……
熊再定的工资不高,生活得十分节省,每月的工资除了留下几十元做生活费外,其余的都攒起来,帮助家里还债。她远在香港的干爹陈文坚经常打电话来询问她的近况,并说要寄钱给她。每当这时,熊再定总是坚决地对他说:“我十分感谢您的帮助和关怀,如今我能够自食其力,再也不能接受任何人的资助了,您的情我领了,请您千万不要给我寄钱。”1995年底,干爹得知她家的债务还没有还清,就给她寄来了2000元港币。但她收到钱后,又坚决地给干爹寄了回去。
对于熊再定来说,她已经彻底站起来了!所以,她要用勤劳的双手,创造自己美好的生活!
最大愿望:能像常人一样吃饭、喝水
熊再定不仅工作踏实,业余生活也十分丰富。她觉得自己既然已经站起来了,就一定要像一个常人一样生活!她爱写文章,爱散步,爱唱歌,而且热爱跳舞,她最爱跳的舞曲是“快三”。其实,以她的体质不适合跳这种快舞,但是,她却把它当成了对生命的一种挑战。
一次,她过生日,亲友邀她去跳舞。那天,她十分高兴,一连跳了好几曲,由于兴奋和劳累过度,她突然一头栽倒在舞厅里,大家急忙把她扶起来坐下。20多分钟后,她又顽强地站起来说,没事,我们继续跳……
熊再定与病魔顽强抗争的事迹在当地传开后,打动了不少人,很多小伙子向她求爱。但是她考虑到自己的情况特殊,都没有答应。1994年夏天,在麻城市建委工作的大学毕业生郑建文开始疯狂追求她,熊再定感动了,终于勇敢地接受了他的爱情。1994年10月1日,他们幸福地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并在第二年拥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或许是因为女儿要吃奶,她身上的营养供应不过来的缘故,熊再定的饥饿感越来越强烈。一天,她竟然奇迹般地吃下了一坨鸡蛋大的米饭而没有吐出来!
封闭了16年的胃,终于开了一条缝!熊再定与丈夫不禁相拥而泣。他们认为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她的病有了康复的希望!从此,熊再定又开始强行训练自己吃饭。虽然多年努力后,她的饭量仍然停留在一个鸡蛋大的分量,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放弃努力……
熊再定觉得是工作使自己拥有了一个普通人可以拥有的一切幸福!所以,她更加热爱自己的工作了。然而,随着时光流逝,她深深感到做服务工作是越来越难了。原来,这些年来,院里老人们的文化水平悄悄在提高,而且院里也在不停地进行各项改革,因此,对服务员文化素质方面的要求越来越高了。而她只有初中文化,要想跟上改革的步伐,当然有一定的难度。
譬如,有些老人喜欢跟她聊天,如果只是聊一些家长里短或农村的一些事情,她当然可以大聊特聊。可一旦聊一些新鲜话题,或者知识性的话题,她就卡壳了,每每让老人感到失望。
有一次,一位瘫在床上的老人,请她念报纸上的一篇文章,可其中有些字她不认得,她窘得脸直发烧,最后还是另一个服务员替她解了围。
还有一次,熊再定在给一位名叫张彩香的老人拿药时,因为看不懂标识而将药拿错了,幸亏被另一个服务员及时发现,才避免酿成大祸……
类似的事情经历多了,熊再定越来越深地认识到,如果仅能做端茶倒水、洗衣扫地之类的粗活,是不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服务员的。她想,自己能得到这份工作,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人们对她的关爱,但如果自己真的不适合了,那么就谁也帮不了她了!
她决定充电。1997年初,她掏出1000多元积蓄,到夜校报了名,并买了许多医护方面的书籍。从此,她白天工作,晚上刻苦学习。由于文化底子薄,她学习起来很吃力,只好延长学习时间,往往每晚都要熬到深夜。但是,以她的身体条件,是不可能经受这种高强度的学习的——她又开始频繁地犯困、昏厥。
一次,熊再定在给一位老人喂饭时,忽然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老人急了,一边哭,一边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起来呼叫。大家闻讯赶来,将熊再定抬到床上,又是掐人中,又是做人工呼吸,才把她救过来。
丈夫知道她“晕倒”的事后,非常心疼,劝她换一种心情学习,不要把它当作工作压力,而要把它作为提升自身文化层次的乐趣。说来也怪,她把思维一变,学习起来居然轻松多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后,熊再定感到自己的眼界开阔了许多,很多老人都夸她很有进步。熊再定欣慰不已,从此把学习当成了一种习惯,一直保持至今。后来,光荣院的服务员换了一批又一批,而熊再定却没有遭到淘汰,这里面固然有领导照顾她的成分,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她的上进心啊!
到现在为止,熊再定患病已经26年;出来打工也有14年了,可谓资深打工族。她的工资现在已经涨到700余元,这在当地已算是很不错的收入了。让她欣慰的是,虽然怪病在身,但是她仍然年年被评为优秀员工。
现在,熊再定最大的愿望当然莫过于早日治好病,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可以快乐地吃饭、喝水……
我们坚定地相信:有心人,天不负!如此顽强的优秀打工嫂熊再定,一定能够取得成功!
此文来自网络,2004/0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