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意念的力量
第九章 心灵蓝图
在一九七四年与世界重量级拳王乔治?福尔曼对战于金夏沙的七个星期前,阿里比赛时都是一副不在乎输臝的样子。他大多数时候靠在绳 边,任由对手从四面八方向他挥拳,只偶而像是要赶走苍蝇般出拳还击。在他拳击生涯后期这段期间,阿里把很多训练时间花在学习怎样挨拳,练习在间不容发的一 刹那闪过来拳,或是学习控制心灵,让它在身体被击中时不会感觉太痛。他不是训练自己的身体如何取胜,而是训练自己的脑子不要输掉,并想办法在大多数拳击手 早已疲惫不堪的第十二回合撑下去。他最重要的练习不是在拳击台上进行,而是坐在扶手椅里进行。他是在脑子里打拳击。
阿里是一个念力大师。他发展出一套心灵技巧,最终改变了自己在拳击场上的表现。比赛前,他总使用各种方法自我鞭策,包括自我暗示、可视化和心智复演。其中最重要的大概是这句有力的公开宣言:“我是最棒的。”他也会把一些看似无聊的打油诗挂在嘴边,例如:
我打包票
亚契.摩尔(Archie Moore))
第四回合
必然倒地
我一闪身
右拳一击
大熊挨轰
飞出场外
上场比赛前,阿里都会念咒似的念这些押韵小诗(对自己念、对媒体念、对对手念),直到自己完全相信那是事实为止。
福尔曼比阿里小七岁,是拳坛历来最凶猛的战士之一。金夏沙之战(又被称为“丛林之战”)的两个月前,他只用了两个回合,就把对手肯.诺顿修理得体无完肤。
媒体预测福尔曼与阿里的胜算是二比一,但阿里却改写了福尔曼——诺顿之战的历史,几乎把他对记者预言过的话一字一句实现在现实中。
“他拳头很猛,却打不着人。”他一再挥着拳对记者这样说,“福尔曼只会推人。他出拳慢呑呑,拳头要一年时间才到得了我身体。你们以为他能让我心烦?这将会是拳击史上最无聊一场比赛。”
阿里的念力让他穿过了金夏沙的“丛林”。同一年稍后,他又在菲律宾打败乔?弗雷泽,那大概是历来最血淋淋的一场拳赛。
这一次,他还使用了巫毒人偶。他随身带着一只塑料小猩猩,每逢遇到记者采访,就把塑料猩猩拿出来,当着摄影机镜头用右拳把玩具猩猩打倒:“这大猩猩在马尼拉碰到我之后准会屁滚尿流,死得很惨。”等弗雷泽最后上到拳击台,已经相信自己不过是玩具猩猩。
除了语言念力,阿里也使用心灵念力:在脑子里一再彩排比赛时的每一个细节。他会想像自己大腿疲累不堪的感觉、腹部疼痛的感觉、脸上瘀伤的感觉、新闻记 者镁光灯的闪光、观众的兴奋尖叫声,甚至会想象裁判举起他手臂宣布获胜的情景。他发送得胜的意念给身体,而他的身体则听命行事。
为了了解念力,我除了向科学家的实验室取经,也向在实际生活中成功使用念力的个人或群体取经。我研究他们的方法、他们送出念力的特殊步骤,想从他们的经验中提炼出可为一般人使用的技巧。我另外也想知道,心灵的威力可以达到多大的程度。
最有启发性的例子来自体育界。现在,几乎所有运动项目的选手都会练习所谓的“心智复演”,又称“隐性练习”或“偷偷摸摸彩排”。事先想象比赛过程,如 今被认为是提升运动员表现不可少的环节。游泳选手、滑雪选手、举重选手和美式足球球员莫不使用心智复演来加强自己的表现和稳定性。它甚至被用于休闲性运 动,例如高尔夫球和攀岩。
今日,竞赛运动的教练定期对运动员实施某种心智复演的训练。有没有接受这种训练,被认为是一流运动员与二流运动员的分野。例如,全国性的美式足球员就比地区性的球员更常运用心智复演。加拿大的奥运选手几乎也都使用这种心灵想象法。
西安大略大学荣誉教授艾伦?佩伊维厄?已率先提出,脑子会使用“双重编码”同时处理语言性与非语言性信息。研究证明,对模式的掌握和时间的拿捏来说, 心灵锻炼就像身体锻炼一样有效。佩伊维厄的模型主要被用于有强烈动机的运动员,帮助他们学习与改善某些技巧。涉及心智复演的技巧历来已受到极详尽的研究, 大量见于科学文献与通俗刊物。它们的可信度于一九九〇年进一步得到强化:美国国家科学院在检视过所有相关研究后,宣布其为一种有效方法。
一向以来,运动员的心智复演都被误当作“心灵可视化”的同义词。心灵可视化意味着你像个旁观者那样看到自己在比赛时的表现。这种方法也许对生活某些领 域有帮助,但对运动员的表现却是一种妨碍。心智复演也不同于正向思考,光是抱着乐观态度,是无法增加人在体育比赛的竞争力。
有效的心智复演需要运动员从参与者的角度进行想象:彷佛自己正在参加比赛。那等于是一种心灵测试,像阿里就会事前估算当他右拳击中弗雷泽左眼时,对方 会有什么反应。运动员要将未来比赛展开过程的每一个细节可视化,预测、排练每一种可能碰到的状况,预先想好遇到不利处境时要如何克服。
翠西?考尔金在一九八四年奥运会获得了三面金牌。先前,她已打破过五项世界纪录和六十三项美国纪录,才二十三岁就被认为是历来最优秀的美国游泳选手。她唯一尚欠的只是几面奥运金牌。
当时,电子碰触板已取代马表,成为奥运游泳比赛的计时工具。秒表只能测到零点零几秒的差别,电子碰触板则可判别至0.001一秒——即比眨眼快上四百 倍。在奥运会的游泳接力项目中,选手被容许在前一棒的队友碰触到电子板之前的0.02秒下水。这种更精细的计时方法非常有必要,因为胜负有时只在 0.001秒之间。
在女子四百公尺接力赛中,翠西之所以能够击败对手,正因为她能够在队友碰触到电子板的0.01秒前跳水。
虽然她的对手全是上上之选,但翠西却有一个巨大优势。她早已熟悉比赛过程的每一环节:从跳水、入水、冷水流过头部的感觉,到最后的奋力领先,她已经预 先“重复排演”过。她也早模拟过那让她能以一发之差击败对手的跳水,那一刹那每天晚上都在她脑子里重过演。奥运女子接力赛的结果不过只是她意念的重演。
最出色的运动员事前会在脑子里巨细靡遗拆解比赛过程,致力于改善自己在每一的表现,务求完美无暇。他们聚焦在最困难的时刻,想出解决之道,例如怎样在 裁判误判或肌肉拉伤时保持冷静。他们会根据是刚学习某种新技巧或是要加强或改善某种已习得的技巧,来使用不同的意念。就像阿里一样,所有菁英运动员都懂得 如何把不利的心灵图像改编为有利的画面。
能否得胜,端视你的心智复演有多详尽。老练的运动员心灵图像鲜明、细致,而且会把整场比赛从头到尾排演一遍。最重要的排演部分是得胜之际:排演胜利看 来有助于确保胜利。杰出的运动员会演练自己得胜时兴奋激动、父母的反应、奖品或奖牌、赛后庆功宴和额外奖赏(厂商赞助等),甚至是观众只对他们一个人的表 现喝彩。
优秀运动员在心智复演时投入所有感官。他们不只用心看到未来的比赛,还听得到它、感觉得到它和嗅得到它。四周的环境、竞争对手的样子、他们身体散发的 汗味,还有观众的掌声,全都出现在他们眼里、耳里、鼻子里、舌头里。在所有需要排演的感官感觉中,最重要的是肌肉运动的感觉。愈有经验的运动员愈清楚必须 想象自己在进行比赛时的身体感觉,例如冠军划艇手会排演划桨时的肌肉紧绷感。有些运动员还会事先考察比赛场地,然后想象置身其中的情景。这一类选手的表 现,似乎比光是关在家里使用心智复演的选手还要杰出。
前匹兹堡钢铁人队的跑卫洛基?布莱尔曾经用念力帮助球队赢得超级杯。他的方法是将比赛的每一个细节浸透在心灵里。比赛前两星期,他每天早餐和就寝前都 会进行心智复演。比赛前的最后时刻,他更非得来一趟总排演才会感到安心。坐在长凳等上场时,他则排演三十码传球和三十码穿越。所以,不管比赛过程中出现什 么状况,他已作好万全准备。
不同运动有不同的复演方式,例如,需要速度与协调性的运动,其所使用的心智复演一般并不适用于需要肌力的运动。最适合举重选手的心智复演是在脑子里举起一样重得匪夷所思的重物。
一般认为,愈能放松的运动员表现得愈好,但我从念力大师身上发现,放松状态不一定是最理想状态。一项对空手道的研究也显示,在施用念力前使用放松技巧 并无助于改善表现。比较用得着放松技巧的只是那些容易紧张、需要冷静下来的运动员。忍另外,放松技巧对篮球员射篮或高尔夫球手推杆也有帮助。不过就像戴维 森研究过的喇嘛一样,最出色的专注状态。
但为什么脑子里的预演可以确实影响比赛当天的表现?一些线索可以透过对脑部的肌电图仪扫描获得。透过侦测运动神经元放出的电子所引起的肌肉收缩,肌电 图仪能实时显示脑部对身体下指令的情况。一般来说,肌电图仪是供医生诊断神经肌肉方面的疾病,或是测试肌肉是否对刺激有适当反应。
但肌电图仪同样有助于解决一个科学谜题:脑部会不会区分思想与行为?思想能不能创造出与行为一模一样的神经传递模式?有研究者曾把肌电图仪连接于一群 进行心智复演的滑雪选手身上,发现传递到他们肌肉的电脉冲模式,跟他们在实际滑雪时候出现的模式一模一样。由此可见,不管那些选手只是想着某一动作还是实 际执行,脑部都对身体发出相同指令。心灵会产生出如同行动所产生的同一心灵指令。
而脑电波放大器的扫描结果也显示,不管是光想着某种动作还是实际执行,脑部产生的电反应是一模一样的。例如举重选手,仅仅是受到心灵剌激的锻炼,身体的实际运动技能一样会被激活。光是思想,就足以下达执行实际动作所需的神经指令。
以这些研究结果为基础,科学家对心智复演何以能产生实际效果提出了一些有趣的理论。其中一派认为,心智复演可以创造出实际行动所必需的神经模式。这就好脑部只是另一种肌肉,事先的排练可以让它在执行实际行动时更加流畅有效。
运动员锻炼身体时,神经讯号会沿着特定路径刺激肌肉,而它所携带的化学物质也会在路径上留存一段短时间。因为有这种残留效果,日后任何沿同一路径进行 的刺激都会传输得更顺畅。我们会有较佳体能表现,是因为意念到行动的信息路径已经被辟出。就像是在一片荒凉旷野铺下了火车铁轨。未来的表现会改善,是因为 你的脑子已经知道路径,随着它走就好。由于脑无法区分实际行动与对该行动的想象,所以心智复演就像实际的锻炼一样,可以在我们的神经路径上铺下铁轨。
不过,心灵锻炼和身体锻炼还是有若干重要差异。如果身体锻炼过度,便容易疲累,而让肌电传输的路径受阻。但心灵锻炼却不会这样:锻炼再多,也不会有 “路障”出现。另一差别与效果有关:心灵锻炼所形成的神经肌肉模式会略弱于身体锻炼。虽然两种锻炼产生出相同的肌肉模式,但想象性锻炼产生的强度较小。
为了产生最大效果,心智复演必须契合真实的状况:即以正常速度进行。按常识,排演应该慢慢来,以电影里慢动作似的速度进行,但研究结果显示却不是这 样。科学家用肌电图仪侦测滑雪选手后发现,他们如果以“慢动作”进行排演,产生出来的肌肉反应模式将完全不同于正常速度产生的模式。事实上,“慢动作”排 演会产生出与“慢动作”实际执行的一样肌肉反应模式。
心智复演不会出现跨效果这回事:念力只能促进你排演过的运动项目,其效力不会转借给其它项目,那怕两个项目动用到相似的肌肉群。一个有趣实验可资证 明。研究者把一群赛跑选手分成四组:第一组用想象“锻炼”四十公尺赛跑;第二组接受踩健身脚踏车的实际锻炼;第三组同时接受上述两种锻炼;第四组是对照 组,什么锻炼都不做。六星期后,研究者让四组选手参加两项测试:一是用最大气力踩健身脚踏车,一是全速跑四十公尺。两种活动需要的运动能力和腿部肌肉都大 致相同。
其中唯一有进步的组别是那些受过踩脚踏车锻炼的选手。然而,在跑步测试中,只有接受过心灵锻炼的选手有明显进步。显然,特定的想象只会加强你在想象项目的表现,不会全面加强你的肌力。运动神经元的训练独特性很高,只会影响到你在脑子里排练过的项目。
除了改善运动表现,心灵意念还带来实际的生理改变。克里夫兰基金会的岳刚是运动心理学家,他把定期上健身房的人与那些只会在脑子里进行虚拟锻炼的人加以比较,发现后者的肌力增加幅度竟也接近前者的一半。
研究者找来一群年纪在二十至三十五岁之间的志愿者,让他们接受“想象的”二头肌锻炼,一星期五次。才几星期之后,研究者就发现,参与实验者的肌肉面积和肌力都增加了13.5%。这种效果在心灵锻炼停止后还保持了三个月。
一九九七年,切斯特大学的戴维?斯密医生得到相似实验结果:实际接受锻炼的人肌力增加了30%,只想象自己接受训练的病人的肌力增加了16%。由此看来,光是引导性思维就足以让卡路里得到够多的燃烧。
用意念去发想,也可以让人改变身体的某些部分(这对不满自己身材的人可是一大福音)。一个实验证明,在催眠的状态下,妇女光是想象自己坐在海滩,胸部受到温暖太阳照耀,胸围就实际有所增大。
运动员使用的可视化方法也可以用于治病。以某些心灵图像看见自己与疾病战斗,可以舒缓冠状动脉疾病力、高血压、腰背痛与肌骨疾病(包括纤维肌痛症)等急性病和慢性病。可视化方法还可以改善手术后的恢复情况,有助于疼痛管理,以及减少化疗的副作用。
事实上,我们甚至可以凭病人使用的可视化方法来预测他们的康复机率。心理学家珍妮?阿赫特贝格曾用可视化方法成功自疗过一种罕见的眼部肿瘤,她进而研 究一群使用视觉化方法与癌症搏斗的病人。结果,她93%的精确度,预测出哪些病人会完全康复,哪些情况变差或死亡。那些成功自疗的病人将结果可视化得极其 鲜明,宛若栩栩如生,使用的意象也比较有力。另外,他们也会定期使用可视化方法。
如果说脑没有能力区分思想与行动,那身体会听从任何一种心灵指令吗?如果我送出一个意念,要求身体冷静下来或加快速度,它必然会听话吗?“生物反馈疗 法”和“身心医学”方面的文献显示,答案是肯定的。一九六一年,耶鲁大学行为神经科学家尼尔,米勒率先提出,就像小孩学骑单车一样,人们在经过训练后,将 可用心灵影响自己的自主神经系统和其它生理机制(如血压和肠道运动)。他拿老鼠进行了一连串实验,发现如果以刺激老鼠脑部的快乐中枢作为奖励,可教会老鼠 随意减低心跳率、控制臂脏中的尿比率,甚至让两只耳朵的血管做出不同程度的膨胀。米勒认为,若连这么低等的动物都可以达到如此程度的内部控制,那么智慧较 高的人类不是应该更能操控自己的身体过程吗?
有了初步收获后,许多科学家进而发现,自主神经系统的信息可以给人作出“反馈”,让病人知道该向身体哪个部位放送念力。一九六〇年代,麦克马斯特大学 的医学教授约翰,巴斯马吉安训练脊髓受损的病人藉助肌电图仪来重新控制脊髓里的单细胞。差不多同一时期,门宁格学院的心理学家艾尔默?格林,也开始使用生 物反馈疗法帮助病人自疗偏头痛(格林是以生物反馈疗法治疗偏头痛的先驱,他发现,只要病人进行一种结构性的放松法,偏头痛就会消除),如今已变成被广为接 受的疗法。秦生物反馈疗法对于治疗雷诺氏症(特别有用——那是一种血管疾病,患者受冷后指尖会变冷、变苍白,甚至变成蓝色。
在生物反馈疗法中,病人身上连接着传感器,以侦测自主神经系统的各种活动,包括脑波、血压、心跳和肌肉收缩等。一发现异状,计算机就会用音讯或视讯通知病人。例如当仪器一侦测到雷诺氏症患者手部血管收缩,就会闪灯或发出哔哔声,让病人知道该用意念去叫手部温暖起来。
自此以后,生物反馈疗法几乎成了各种慢性病(从过动症到更年期妇女潮热)的标准疗法之一。中风病人和脊髓受伤病人如今也利用生物反馈疗法来复建,以恢复麻痹了的肌肉。此外,它还被证明能有消除幻肢疼痛;航天员也一向用它来治疗动晕症。
较传统的观点认为,生物反馈之所以产生作用,是因为它可以使人放松,从而让自主神经系统冷静下来。然而,从有那么多症状靠这方法治疗,可反映出它的机 制更多是意念的力量。几乎每一种被仪器侦测到的身体过程(那怕只是一颗控制一根肌肉纤维的神经细胞的活动),都能透过意念控制。这些实验里的受测者几乎完 全可以控制自己体温,甚至左右血液流向脑部的方向。
就像生物反馈疗法一样,“自生训练”也证明了许多身体功能可为我们意识所左右。这方法由德国精神病学家约翰纳斯?舒尔兹发明,是一种放松身体的技巧。 练习过这方法的人能降低血压、提高四肢末梢温度、减慢心跳和呼吸。除用于减轻压力以外,还用于治疗慢性疾病,如哮喘、胃炎、溃疡、高血压和甲状腺肿大。甚 至有证据证明,“自生训练”可以有效使用于群体之中。
对一只猫而言,走近墙角另一头的喂食碗的过程不啻是种涅盘体验。博灵格林大学的荣誉教授亚克?潘克沙普主张,这种预期心理引起的快乐感与脑部的“寻求模式”有关。这是人类与其它动物共有的五种原始情绪之一。寻求系统可以帮助动物探索和找出它们环境的意义。
当一只动物处于高度预期或强烈好奇的状态,它的寻求回路就会完全打开。就像潘克沙普惊讶发现的,任何动物情绪最高亢的时刻不是抓到猎物的那一刻,而是 狩猎的过程。当动物产生好奇心,脑部的下视丘就会被点亮,分泌出引起快乐感的多巴胺(一种神经递质)。科学家过去相信,是这种化学物质本身引起快乐感。不 过,现在已经知道,多巴胺的真正作用是刺激某些神经回路。真正让动物感到快乐的是脑部探索区的活化。
四十年前,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神经生物学系荣誉教授巴瑞?斯特曼意外发现,这种预期情绪让猫进入一种类似禅修的状态:在获得奖赏的前一刻,它们的脑 波频率降低到八至十三赫兆(相当于人类的α脑波频率)。最后,斯特曼成功让两只猫学会随心所欲进入这种状态,不需要任何奖励作为刺激。这等于是教会动物控 制自己脑波。
但人类能做到同样的事情吗?为了得到答案,斯特曼需要找到一个脑波异于常人、以致于只要脑波有所改变就能一目了然的人。他找到一个受周期性癫痫发作所 苦的妇女,而她会这样,是因为脑部的θ波在不适当的时间出现所致。斯特曼做了一个生物反馈脑电波放大器,它会在女病人出现θ脑波时闪红灯,出现α波时闪绿 灯。斯特曼教导女病人,每当看到红灯,就努力用意念改变自己的脑波。经过一段日子之后,女病人开始可以控制自己的脑波状态,癫痫发作的次数和强度也减少了 。斯特曼把自己人生的另十年用来研究癫痫,教导病人自行减低发作次数的方法。
一九八〇年代,美国心理学家尤金?潘尼斯顿和保罗,库尔科斯基利用斯特曼的发现来帮助酗酒病人。他们让病人靠着脑电波放大器的指示,努力用意念减少自 己的β脑波(酒瘾发作时较为强势的脑波),增加α和θ脑波。结果,有八成的病人最后能控制自己的酒瘾,远离酒精。这训练似乎还改善了他们血液的化学成分, 增加脑内啡(脑内啡是另一种会让人感觉愉快的化学物质)。生物反馈疗法加上心辅导,让其中大部分的人不再出现功能失调行为,而是转变为勤快上进的人。
芝加哥大学心理学家乔?卡米亚 证明了人能感受到自己的脑波。他把脑电波放大器电极片连接到受测者的头皮后侧(那是α脑波最为活跃的区域)。然后,在听到脑电波放大器发出某个音调时,受 测者得去猜他们的脑波是不是以α波为主。比较过答案和脑电波放大器的纪录后,卡米亚会让受测者知道他们是猜对还是猜错。第二天,其中一个受测者猜对了三分 之一 ,再一天后,他更是几乎每次猜对。另一个受测者则发现一种方法,可以让自己在预定时间内进入特定的脑波状态。
生物反馈脑电波放大器现已发展为一种精细的方法,可让人控制自己脑波的类型和频率。一这对忧郁症患者特别有效,也可望帮助学生专心,增加他们的创意和专注力。由此可见,意念之所以能够影响脑部,很可能正是由于脑波能够影响脑波之故。
催眠也是一种念力形式,一种对脑部下指令的方法。催眠师反复证明了,脑部或身体很容易受到引导性思维的控制。
催眠的力量在一群得到鱼鳞病的病人身上有过戏剧性的展现。鱼鳞病是一种皮肤病,患者身体有很大面积会长出丑陋的鱼鳞状红斑。在一个实验中,五个病人被 催眠,催眠师要求他们把意念集中在身体长斑的地方,想象那里的皮肤已回复正常。几周之内,每个病人身上80%的鱼鳞癣都消失了,皮肤变得光滑清洁。
在另一个实验中,一群要接受脊椎手术的病人被催眠用意念把血流从脊椎导引开,结果,他们在手术中的失血量比正常少了将近一半。这一类方法也可以帮助孕 妇导正胎位,让烧伤病人加速痊愈,让胃肠出血病人更快把血止住。显然,在改变了的心灵状态中(类似深沉禅修带来的超警觉意识状态),念力可以说服身体忍耐 疼痛、治疗许多严重疾病。
西班牙医生安格?埃斯库德罗为病人开刀都不使用麻醉,他做过的复杂手术超过九百件。英国广播公司曾拍摄他开刀的实况。影片中,一个女病人在没麻醉的情 况下接受手术。埃斯库德罗只要求她不断用口水湿润嘴巴,以及反复对自己说:“我的腿已经麻醉了 。”这句话的效力就如同念力一样。而干燥的嘴巴对脑子来说是一个警讯。只要嘴巴湿润,脑子就会以为一切正常,相信“我的腿已经麻醉了”,从而关闭疼痛的接 收器。前史丹佛大学精神病学暨行为科学教授戴维,施皮格尔做过一个精彩实验,让我们了解,人在催眠状态受到念力的影响时,脑部会发生什么变化。他让受测者 看着类似蒙德里安作品的彩色格子图案,与此同时用想象力把所有彩色块抽去,只留下黑色和白色。透过使用可记录脑部物理活动的“正子断层造影”,施皮格尔发 现,当受测者这样做的时候,他们知觉彩色的脑区活动会降低,而知觉黑色、白色和灰色的脑区则会活跃起来。
当施皮格尔把实验倒过来做,要受测者用想象力把黑白画面变成彩色时,他发现他们的脑知觉模式发生了相反变化。这是另一个例子,可以说明脑部是思想的婢女。脑的视觉皮层(专司处理影像信息)无法区分真实映像与想象出来的映像。由此可见,心灵指令比实际的视觉映像还重要。
安慰剂效应显示,信心(那怕是错误的信心)是一种强有力的治疗工具。安慰剂可以发挥念力的效果。当医生开安慰剂(也就是糖药丸)给病人的时候,他算准 了病人会相信那是有效药物。很多研究指出,安慰剂常常能产生如同真实药物一样的生理效果。而制药工业觉得设计药物实验无比困难,原因正在于此。在许多药物 实验中,对照组的病人服用安慰剂以后不但舒缓了病情,甚至还出现真正药物才会引起的副作用。我们的身体并不会区分实际的化学过程和想象出来的化学过程。近 期对四万六千个心脏病患者所做的研究显示(他们其中一半服用的是安慰剂),服用安慰剂的病人的受惠程度与服用真正心脏病药物的病人一样高。唯一影响存活率 的变量是病人是否相信药物有效和按时服用。按照医生指示一天服三次糖药丸的病人,平均情况就像服真药的病人一样好。至于不按时服药的病人,不管他们得到的 是真正药物还是安慰剂,存活率都一样差。
最能够说明安慰剂力量的是一批帕金森氏症病人。帕金森氏症是大脑未能分泌正常数的多巴胺而引起的运动系统失调,标准治疗方式是为病人注射人工合成的多 巴胺。在英属哥伦比亚大学,一支医生团队给病人注射安慰剂,却告诉他们那是多巴胺。事后用仪器扫描病发现,他们脑部自行分泌的多巴胺有显着增加。另一个成 果丰硕的实验是由休斯敦院的整型外科专家布鲁斯?摩斯里所设计。他把一百五十个有严重关节炎的病人分成三组,让一组接受膝关节镜手术(用带有管子的膝关节 镜把退化阻止冲走);医生装得煞有介事,把病人麻醉,推进手术室,在膝盖切一道小伤口,但没有真正进行手术。
接下来两年,三组病人 (他们全都不知道自己是接受真手术还是假手术)的膝盖疼痛和功能都有一定改善。事实上,接受“假”手术的病人甚至比接受过真手术的病人表现得还要好。由此 可见,获得治疗的预期心理本身即足以开动身体的自疗机制。由预期心理带来的念力可以导致生理的改变。
在一些极端例子,念力和预期心理的效果也会直接展现在身体上。“出红斑”现象就是一个例子。“异常现象科学研究学会”搜集到至少三百五十个“出红斑” 的个案。所谓的“出红斑”,是指基督徒在宗教激情中把自己与被钉十字架的基督混同,手上、脚上无缘无故出现伤口或流血的情形。心理学家克里普纳在巴西异能 者亚米顿身上亲眼目睹过这现象。有一次,当他们的话题转到耶稣基督的时候,亚米顿的手背、手掌和额头就开始出现红点和血滴。类似情形也发生在一个美国黑人 少女身上。复活节前三星期,她看了一部耶稣钉十字架的电影后大受感动,整天想着基督所受的痛苦。结果,她的左手手掌一天竟流血二到六次。克里普纳也认识有 三个会反复“出红斑”的圣公会教徒。
绝症不药而愈也是一种念力的表现。有些被认为得了不治之症的病人就是能够违反医学教科书的说法和医生的诊断,不靠现代医药工具的帮助而几乎在一夜间好 转。思维科学研究所搜集了所有经过科学鉴定的不药而愈个案。一般都以为,这种事凤毛麟角,但只要仔细翻阅过医学文献,就会知道大谬不然。据思维科学研究所 统计,每八个皮肤癌病人就有一个是不药而愈,每五个生殖器官癌症患者就有一个不药而愈。几乎所有疾病(包括糖尿病、艾迪生症和动脉硬化)都有不药而愈的例 子。就连被宣布重要器官衰竭的病人中,也出现这样的例子。有一小批研究显示,即使是癌症末期病人,不靠医疗介入或只接受少数医疗介入,一样可以打败死神。
医学界称这种现象为“自动痊愈”(彷佛是疾病自己突然决定要撤返似的。其实,它们当中有很多是意念的表现,证明意念足以让身体自行矫正。许多患了重症 或绝症的人俨然就像碰到生命大路障,往往变得焦虑不已、自我孤立、怨天尤人或绝望冷漠,改甚至觉得自己不再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很多“自动痊愈”个案里的病人都曾经发生过重大心理转折,他们重新调整生活,让自己更积极、更有目的感,病情因而逐转好转。在这些个案中,病人都是些 能够移去胸中块垒的人,愿意对自己的疾病和治疗负起全责。这反映出,有些人之所以生病,是因为他们对生活不抱希望,凡事总往坏处想。我由此明白,每天许多 一闪而过的心思意念看似不重要,但加在一起却会成为我们的生命念力。
我们已经看到,意念几乎能左右任何生理过程,甚至威胁生命的疾病。但我们的意念对别人的身体也有同样威力吗?
心理学家威廉?布劳德是少数研究过这问题的科学家。他找来一批志愿者,两两一组,让其中一方连接上生物反馈仪器,请另一方在仪器发出信号时发送意念。 实验结果证明,这种他人代疗的效果与病人对自己进行生物反馈的效果相当。所以,别人对你的善念有时说不定就像你对自己的善念一样有力。
布劳德的另一些实验显示,当我们愈能把自己“秩序化”,就愈能影响别人,使别人变得较秩序化。例如,心境宁静的人最能用意念让神经紧张的人宁静下来,而专心的人则最能帮助分心的人专心。布劳德的研究还指出,别人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心灵发挥的影响力最为有效。
科学证据还披露出,除人以外,我们还可以影响其它生物。丹尼尔?贝诺尔医生收集到的一批数据显示,人类意念可以深深影响许多植物、种子、单细胞生物 (如细菌和酵母)、昆虫和小动物。更近期,由赛琳娜?罗内道格医生在索美塞特进行了两年的一系列实验证明,由念力处理过的莴苣种子比正常要多一成的收获, 而且明显少些真菌病害。
这些证据让我相信,有自觉地使用念力,能改善自己的健康、加强我们在生活各领域的表现,甚至影响未来。但在使用念力时,应该把目标定得高度明确,并在 高度专注的意识状态下加以可视化想象。而想象未来事件时,应该想象自己已经身在其中。用上全部的五官,把每一个细节的心灵图像想象得清楚鲜明。而想象的主 要核心应该是你达成目标那一刹那。
说不定,医生只要不对病人说出消极的话,就可以增加他们的存活率。外科医生进开刀房前若先进行过心智复演,或许能大大增加手术的成功率。事实上,也许 我们甚至不再需要药物,单靠善念即可治病。由于许多实验证明过意念可影响身体的化学过程,所以理应可以用意念加速或减缓任一生理过程。说不定还能透过意念 的作用,开发出厉害和副作用极少的药物。
光靠精细的心智复演,我们也许就能提升生活质量。在家里,透过放送意念,或许可以改善儿女的成绩,或让他们变得更懂得体贴朋友。意念很可能强大得足以影响我们生活的每一方面。
所有这些可能性都意味着,我们应对自己的想法负起高度的责任。我们每一个都是潜在的“科学怪人”,很可能影响到身边所有生物的安危。不过,试问我们当中又有多少人在大部分时间拥有正面意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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