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书生吴鞠通
乾隆二十三年(公元1797年),一个叫吴瑭的婴儿出生在江苏淮安府的山阳县,就是今天的江苏淮阴市。
吴瑭字配珩,号鞠通,由于我们后世医学界更多地称呼他为吴鞠通,所以后面我们就用他的号来称呼他吧。
那时,山阳县是个宁静的小县城,吴鞠通的家庭在这里还是比较有名气的,因为他的父亲吴守让是个秀才,我前面曾经说过,古代的读书人如果没有国家给分配的工作,那都靠什么生活呢?一个主要的途径就是办补习班呗,我们这位吴守让秀才也不例外,他把自己的家里拾掇拾掇,摆了几张桌子,墙上贴上几张励志口号,因陋就简地办了个补习班,上街刷了几张招生海报,就开始招收弟子了。
办补习班这活儿在那个年头远不如现在办外语班赚钱,孔子他老人家都收了三千多学员了,也没怎么见他发起来,跟现在新东方的俞敏洪比起来那差得不叫一星半点,所以就更甭提一个小小山阳县里的吴守让了,能混口饭吃就不错了,反正捎带着,连自己的孩子也一起教育了,还省了雇先生了。
所以当时吴鞠通家里的情况是:书香门第,但是生活依旧比较清苦。
好在吴家的人有个特点,那就是办事认真,我们这位吴守让老师讲课那叫一个卖力,学生们纷纷感觉这点学费超值,精读、泛读、划重点、讲语法、讲作文还捎带着口语考前强化等等课程加起来就是那几两银子,太值了!于是纷纷前来报名。
就这样,吴鞠通父亲的学员还挺多的。
小小的吴鞠通就是在这样的学习气氛浓厚的补习班中长大的。
吴鞠通在家里跟着父亲都学习的是什么内容呢?您别着急,此时,吴鞠通还和医学没有任何的关系,他学的内容都是儒家的学问,是直接奔着科举去的。
这为他打下了深厚的学术功底,尤其是儒家思想中“忠”和“孝”的信条的影响是十分大的。
他的父亲,既担任着家长的角色,也负责吴鞠通的教育。吴鞠通也毫不含糊,读书读得那叫一个认真,直看得父亲是喜在心里:这孩子这么聪明,将来一定是科举有望啊!
吴鞠通也望着父亲那消瘦的面庞,回想着父亲为了家人的生活,辛苦讲课操劳的情景,心里也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让父母过上更好的生活。
在这样父亲教,儿子学的过程中,吴鞠通长到了十九岁,直出落成一个消瘦清秀的小伙子了。
然而,就在吴鞠通似乎要踏上科举之途的时候,悲剧发生了。
吴鞠通的父亲病倒了。
家里请来了若干的医生前来治疗,但是都没有效果。
那个时期,吴鞠通像疯了一样,每次来一个医生,他都要追着人家问:“我的父亲患的是什么病啊?怎么还不见好啊?”
“这个病是……伤寒。”“这个病是……元气大亏。”医生们支吾着,吴鞠通基本上就没有获得一个准确的答复。
那一年,在吴鞠通的记忆中是黑暗的,似乎没有了阳光;没有了欢笑;没有了温暖;没有了色彩,他是在不断的请医生、熬药、痛心、失望中渡过的。
走在街上,他羡慕地望着所有的路人,他们的身体那么的健康啊,原来健康是这么的重要啊。而他自己,则心里永远是沉甸甸的,总是惦记着,不知道父亲的病情哪天又会突然加重。
在那段时间里,吴鞠通最害怕的是在父亲的病榻前,伺候父亲喝药的时候,看到父亲消瘦苍白的脸。
因为,在这种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无用。
在病了一年以后,吴鞠通的父亲竟然去世了!
吴鞠通的精神因此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望着父亲平时上课的书屋,此时变得空空荡荡,墙上的写着书法的卷轴变得破旧不堪,随风摆动,朗朗的读书声不见了,以前那些父亲教自己读书的情景再也不会出现了,面对如此凄惨的景象,吴鞠通痛哭不已。
我们中国人有个传统,在办丧事的时候,逝者的子女要披麻戴孝,但是,吴鞠通却觉得一听到这个“孝”字,自己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愧恨难名,哀痛欲绝,以为父病不知医,尚复何颜立天地间?!”
这是一句非常有名的话,“父病不知医,尚复何颜立天地间”,我前面写过很多医生就是因为父母的疾病而走上学医的道路的,但是实际上,我在读医书的时候,最早看到的是吴鞠通的这个故事、这句话。
过去儒家思想中太重视“孝”的概念了,过去的读书人认为,这个孝简直是无比重要,而吴鞠通的这句话反应了这种思想,你号称自己读的是圣贤书,但是面对父母的疾病,却丝毫不能帮助,最后连父亲去世了,连病名都没有搞清楚,你难道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孝顺的儿子吗?好意思说自己是个读圣贤书的学子吗?你好意思吗?
吴鞠通的话说得比较尖锐:有种没有脸面站在天地间的感觉。
在守灵的时候,吴鞠通跪在父亲的棺木前,感到无比的难堪,仿佛每一刻钟都是对自己的折磨。
最后,他终于跑出了灵堂,穿着一身的孝衣,奔跑在街市上。
怎么了?吴鞠通这是怎么了?他要干什么去?
是啊,让我们来跟着吴鞠通,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吧。
只见吴鞠通来到了镇上卖书的地方,对老板说:“您这里有医书吗?”
老板吓了一跳,这位,还披麻戴孝呢?怎么来买医书来了?但当他一看到吴鞠通血红的双眼,立刻打了个冷战,赶快推荐了《伤寒杂病论》等书。
吴鞠通买来书以后,跑回了灵堂,就在灵堂就开始看起了医书。(遂购方书,伏读于苫块之余)
在安葬了父亲以后,吴鞠通回到家里,仍然无法按捺住痛苦的心情,于是就继续在以前父亲教课的屋子里翻看医书。
那时,是个秋天,落叶飘落在院子里,飘落在窗棂上面,一种凄凉的情绪在吴鞠通的心里油然而生,父亲不在了,自己的前面的路该怎么走呢?
他一边思考,一边翻开了手中的书,是本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在很多年以后,当他写着名的《温病条辨》的时候,他在序言里描述了当时的情景。
在那个时刻,他翻开《伤寒杂病论》,看到了张仲景写的序言,这个序言太着名了,它详细地描述了张仲景写《伤寒杂病论》时的写作动机,其中体现了张仲景的悲天悯人的博大情怀,言语质朴,感情真挚,在历史上不知曾激动了多少人的心,从而走上了从医的道路;也不知曾使多少医生在最冰冷的职业生涯中,获得温暖和前进的动力。
我有些朋友,是把这段文字和孙思邈写的《大医精诚》篇当作自己的做人准则,经常拿出来诵读的。
为了使各位能够一睹该文,现在全篇收录如下:
“论曰:余每览越人入虢之诊,望齐侯之色,未尝不慨然叹其才秀也。怪当今居世之士,曾不留神医药,精究方术,上以疗君亲之疾,下以救贫贱之厄,中以保身长全,以养其生,但竞逐荣势,企踵权豪,孜孜汲汲,惟名利是务,崇饰其末,忽弃其本,华其外,而悴其内,皮之不存,毛将安附焉。卒然遭邪风之气,婴非常之疾,患及祸至,而方震栗,降志屈节,钦望巫祝,告穷归天,束手受败,赉百年之寿命,持至贵之重器,委付凡医,恣其所措,咄嗟呜呼!厥身已毙,神明消灭,变为异物,幽潜重泉,徒为啼泣,痛夫!举世昏迷,莫能觉悟,不惜其命,若是轻生,彼何荣势之云哉!而进不能爱人知人,退不能爱身知己,遇灾值祸,身居厄地,蒙蒙昧昧,蠢若游魂。哀乎!趋世之士,驰竞浮华,不固根本,忘躯徇物,危若冰谷,至于是也。余宗族素多,向余二百,建安纪年以来,犹未十稔,其死亡者,三分有二,伤寒十居其七。感往昔之沦丧,伤横夭之莫救,乃勤求古训,博采众方,撰用素问、九卷、八十一难、阴阳大论、胎胪药录,并平脉辨证,为伤寒杂病论合十六卷,虽未能尽愈诸病,庶可以见病知源,若能寻余所集,思过半矣。夫天布五行,以运万类,人禀五常,以有五脏,经络府俞,阴阳会通,玄冥幽微,变化难极,自非才高识妙,岂能探其理致哉!上古有神农、黄帝、岐伯、伯高、雷公、少俞、少师、仲文,中世有长桑、扁鹊,汉有公乘阳庆及仓公,下此以往,未之闻也。观今之医,不念思求经旨,以演其所知,各承家技,终始顺旧,省疾问病,务在口给,相对斯须,便处汤药,按寸不及尺,握手不及足,人迎趺阳,三部不参,动数发息,不满五十,短期未知决诊,九候曾无仿佛,明堂阙庭,尽不见察,所谓窥管而已。夫欲视死别生,实为难矣。孔子云,生而知之者上,学则亚之,多闻博浅,知之次也。余宿尚方术,请事斯语。”
这里面,其中有段话说那些世人总是一心追逐名利,不顾自己的健康,专门喜欢外表的美丽,而忽略根本的事物,等到健康失去了,才知道后悔,这些话现在也非常有现实意义,和好多人说的:“前半生用健康换金钱,后半生用金钱再换健康”有类似之处。
现在,有多少人为了当官、为了做成生意,每天都在狂饮、痛吃,最后终成一身毛病?
其实,健康失去了,又岂是金钱能够轻易换回来的吗?
吴鞠通后来自己说,当他身上还披着孝,看到张仲景写的世人都“外逐荣势,内忘身命”这个观点的时候,突然醒悟了,名利原来都是身外之物啊,原来健康才真正是一个人的幸福啊!此时,吴鞠通突然感到,自己的心中明亮了起来,在张仲景的博大的情怀的感召下,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吴鞠通自己说,在那天,他终于痛下决心,“慨然弃举子业,专事方术”。
从此,又有一个书生走上了从医的道路,而这个人,将在若干年后改变中医发展的历史,将温病理论在他的手中成熟起来。
去远方
吴鞠通在家里读书的这些日子,文献中没有什么记载,因为父亲去世了,估计他也就是一边继续父亲的事业——搞点儿补习辅导工作,一边自己苦读医书。
在这样的日子中,时光过了四年,在吴鞠通二十三岁的时候,吴鞠通的家庭里发生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再次给吴鞠通以很大的刺激。
原来,在这一年,吴鞠通侄子巧官病了。
在很多年以后,吴鞠通才知道巧官患的是温病,但是在当时大家却全不知道,也就是说,大家几乎还没怎么听说温病这个理论。
既然对温病理论不清楚,那么对温病的症状当然也不大会处理了,当时巧官的一个主要症状是咽喉发炎,当时的医生把这个当作外科病症来治疗,往里面吹了很多的冰硼散,结果这下坏了,嗓子反而发不出声音了,饮食的通过也开始困难了。
大家这才开始发慌,于是找来了其他的医生治疗,这些医生使用的方子有双解散、人参败毒散等,但实际上这些方子都不是那么的妥贴,结果是巧官的病情越来越重了。
那么当时吴鞠通的表现如何呢?看了那么长时间的医书,总该有些想法吧?
真实的情况是,吴鞠通一点儿嘴都没插上(未敢妄赞一词),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要知道,吴鞠通无论如何也是看了四年的医书了,不至于一点都插不上嘴吧,别不是大家都不相信他吧?
不是这样的,虽然吴鞠通也说一个原因是因为自己是刚刚学医(瑭以初学),但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说吴鞠通就知道该怎么治疗,只是因为自己是刚刚学医的,才谦虚不说,或者是说了大家都不相信。
实际上,当时吴鞠通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治疗(然于是证,亦未得其要领),我们完全可以想像到吴鞠通当时的心理状态,那叫一个羞愧交加啊,亲戚邻居也都知道自己整天的看医书呢,可是真正到了有人病了,自己却张口结舌,完全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整个一个插不上话,四年您都学什么了?
接下来的情况更惨,随着各位医生的治疗,巧官的病情更加重了,最后直至病危。
吴鞠通当时也急了,回到家里拼命地翻着医书:这到底是什么病啊?到底哪卷书里记载着治疗方法啊?到底在哪里啊?
在昏黄的灯光下,吴鞠通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中有一种发空的感觉,自己是因为当年父亲的病故而学医的,自己的父亲是没有机会拯救了,但是希望以后可以救其他的人啊,可是现在,侄子病了,自己还是连个病名都说不出来,是何道理?是何道理?!
终于,最可悲的一幕出现了,最后在各位医生的治疗下,巧官“发黄而死”,就是说在身体出现黄疸的症状以后,终于死去了。
吴鞠通在那些日子里,几乎是恨不得躲在屋子里不肯见人的,他还在不断地翻着书,到底自己这些书里面少什么内容呢?
实际上我们并不能责怪吴鞠通,只能说当时温病学说还不完整,而且,普及也非常的不够,很多医生还不知道有这个学说的存在,更甭提知道怎么治疗了。
所以说吴鞠通此刻在家里无论怎么翻书都是没什么用的,因为,在若干年以后,温病学说将由他亲自来进行完善。
在接下来的三年中,吴鞠通接着攻读医书,但是,他开始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一定要走出去,离开家乡,走向更广阔的天地,接触更多的高人,看到更多的医书,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提高自己的水平。
那么,这个远行的契机在哪里呢?
就在吴鞠通二十六岁的时候,他终于决定,不要再等待了,自己出去寻找机会吧!
此时,吴鞠通的家里已经十分贫寒,二十六岁的吴鞠通需要担当起养家的重任了,于是,他告别了母亲和家人,踏上了远行的道路。
那是个初春的日子,江南已经是莺飞草长了。
年轻的吴鞠通背起行囊,向寒冷的北方而去。
他的目的地是,北京。
大开眼界
来到北京以后,吴鞠通首先要做的事情并不是拜师学艺,跟现在考上医学院校的学生不一样,吴鞠通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吃饭,如何赚钱,给家里带回去养家糊口。
单凭这点,就跟我们现在的医学院学生没法儿比了,我们现在来到北京,那就是一个学,书有的是,老师很多,大家都愿意提携新人,你去拜个老师,人家连份礼都不收,就可以跟在诊桌边上抄方子了,估计吴鞠通要是知道有人有这等学习条件,一定会嫉妒得眼红的,可就是在这种条件下,我们还有很多同学选择了整夜的打电子游戏玩,然后白天睡觉。不知道吴鞠通听到这样的消息后会作何感想。
当然,吴鞠通也可能完全没有精力来思考现代大学生的成长问题,因为肚子太饿了,兜里也没钱了,现在最吸引他的话题是:去哪里赚些钱?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此时,清朝政府组织的一个巨大的工程给了吴鞠通生存的机会。
这个工程就是:编纂《四库全书》。
要说这可决不是一般的工程,这活儿太巨大了,整个这套书共收录古籍三千五百零三(3503)种、七万九千三百三十七(79337)卷、装订成三万六千余册(看着都眼晕),准确地说,等到吴鞠通来到北京的时候,编纂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剩下了抄写工作。
您可别小瞧了这个抄写工作,这也是无比巨大的一个工程啊,吴鞠通进北京时是1784年,在这一年,文渊阁、文溯阁、文源阁、文津阁这“北四阁”的四套已经也抄写完毕了,开始抄写文宗阁,文汇阁和文澜阁这“南三阁”的这三套了,这活儿正好被吴鞠通赶上了,当时对抄写人员的录用还简单,就是贴出招聘告示,然后应征者面试(看着眼熟,和现在人才招聘会类似),面试的时候让应征者当场写几行字,看字体端正的,就可以录取了,到后来,这活儿改成从乡试落第的学生中选了,那就是各个地方政府的事儿了。
当时估计吴鞠通正在北京的街头晃呢?一边还愁着去哪里吃饭,猛然间,一抬头,看到了抄写《四库全书》的招聘广告,心中立刻感觉有了希望,这个活儿好啊,可以一边赚钱,一边看书,哪儿找这么一举两得的工作去?
得,别耽误时间了,赶快去应聘吧。
吴鞠通是个读书人出身,写字那简直是太容易了,还用考吗?结果他马上就被录用了。
就这样,吴鞠通在京城站住了脚跟,开始了一边抄写,一边学习的过程。
当时抄写的人员一共有三千多人,每天保证工作的有六百人,按照规定,每人每天抄写一千字,这对吴鞠通来说实在是小意思,太简单了,而且还有休息的时间,最关键的,是《四库全书》收录了当时几乎所有有价值的图书,吴鞠通在这里可以免费看到天下所有的书籍,这样,他就可以补充上自己在家乡时读书的不足了。
我有时甚至怀疑,吴鞠通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个学习机会才来到北京的。
吴鞠通利用这个机会,找到了从古至今的医书,开始刻苦攻读,学业大进,由于他在家乡时攻读了七年的医书,已经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此时当他面对如此众多的医书时,他开始能够全面地把握中医的各种学说了,其中,给他启发比较大的,有明朝吴又可写的《温疫论》这本书。
这本《温疫论》我可得好好给各位介绍一下,因为它是温病理论的发轫之作。
写这本书的吴又可是明末的人,家乡在江苏的吴县(现在的苏州),在崇祯年间,全国爆发了几次大规模的瘟疫,死亡人数众多,经常有“一门数十口,无一口仅存者”,吴又可痛心疾首之余,“静心穷理”,并结合自己的临床经验,写出了这本《温疫论》。
在此之前,人们对瘟疫的认识是不够的,以为这都是伤寒病,是受寒才患上的,吴又可告诉人们,这不是伤寒,这是“天地间别有一种异气(现在知道是细菌病毒了)”,这种“异气”可以传染,可以通过空气传染,也可以通过接触传染,他还特别的指出,这些邪气可以通过口鼻进入人体,而不是伤寒体系所言的通过全身的皮肤。
总之,吴又可把瘟疫从伤寒体系中分离了出来,而后世的医家,又从吴又可那里受到启发,把温病从瘟疫体系中分离出来。所以《温疫论》这本书对温病理论的形成非常重要。
实际上,吴又可当时论述的疾病中就包括了部份温病,他的《温疫论》的书名中就用了“温”字。
当吴鞠通看到这本书的时候,眼睛立刻就亮了,原来,问题的答案在这里啊!
他回想起了侄子巧官患病直至死去的过程,心中逐渐明白,这并不是伤寒,而是温病啊,他开始为自己的学问的不足感到惭愧,同时,开始更加深入地学习和思考温病的理论。
这个时候,他已经能够见到叶天士写的书了。
这位叶天士,我实在也得写上几笔,因为这位在温病理论体系中太重要了。
叶天士,名桂,字天士(瞧人家这个字起的,看着就不凡),这位实在不是个一般人,非常聪明不说,人家还特谦虚好学,小的时候先后拜了十七个老师,就单拿药物炮制这块来说吧,人家就单独拜了个老师,在老师的诊所里专门干抓药、炮制这个活,结果学成后,对药物如何炮制,炮制后药性会走那个经,那是了如指掌。
这位叶天士在学完了十七个老师后,成为了真正的高手,我读医书最喜欢读叶天士的医案,你看他每写出一个方子,就像顶尖的武林高手,一出手就是多少个变化一样,叶天士的一个方子里,一出手就是多少个法,他把所有的老师的学问都融会贯通了,出手间变化无穷,鬼神莫测。
结果是患者如云,叶天士基本上是每天就在低头开方子,根本就没有时间写书,所以,叶天士流传下来的《温热论》和《临证指南医案》等书都是他的弟子整理的,《温热论》是叶天士在舟中(估计是在出诊的路上)口述,弟子们拿着笔记录的,但人家叶天士就这么一个口述,可不得了啦,就标志着温病理论正式形成,因为他老人家这么一聊,就把温病的来龙去脉,病因病机、治法方药都给聊出来了,这本《温热论》现在还透着那么股的口语化,可是越看越有嚼头,您拿来仔细看看,估计现在还有很多人觉得高深莫测呢。
吴鞠通在看了这些书以后,我估计当时一定是感觉到大开眼界,热血澎湃,原来,这个温病里面有这么大的学问呢!
怎么办?没说的,开始集中火力,猛攻温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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